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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哨向][辽荀 曹郭] 白门楼(下)

这篇主要是辽荀。关于曹郭和陈宫的那些狗血往事,以后在本系列别的篇章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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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白门楼(上)

白门楼(中)



白门楼(下)


结果,张辽再次被关进了临时的牢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曹操没有心情再处置战俘。荀彧吩咐兵士暂且将张辽押回牢里,张辽的目光在他忙碌的身影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双目紧闭的郭嘉,转身走下城楼。

对于陈宫的死,张辽虽无从得知他这样选择的真正原因,却仍对其心怀敬意。但死亡向来不能撼动张辽的意志,如今似乎也无法再对他的情感造成可观的冲击。也许是那管向导素的安抚作用太好,回到牢中后,张辽反而感到空前平静。在这平静中,他默默思考着现在的自己还会在意的一点事情。他想知道吕布和高顺是否还活着,如果有了求生的机会,他们是否会归降曹操。他想知道郭嘉后来怎么样了,不久前自己才在战场上与这个向导遭遇,以郭嘉的能力,原不至于被陈宫的精神自爆所伤,刚才之所以会受到影响,恐怕是因为他的身体状态本来就很脆弱的缘故,但即便如此,那夜曹操竟也放任他深入敌城,如果只是为了俘获陈宫,未免也太冒险了。

这些思绪兜兜转转,想着他人的结局,连日来的战局,没什么值得怀念的过去,以及不抱任何希望的未来,绕一圈后,张辽很快就变得无事可想。过去他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心事,现在他有了,却是微小而渺茫的,他只想把它与眼前的现实隔绝开来,密封藏匿,妥善保存,最好到死都别再触碰。

然而事与愿违。约莫一个钟头后,牢房门口的一点动静令张辽从浅眠中清醒过来。有人来了。

张辽没有扭头去看,也没有出声,他甚至连闭合的双眼都没有睁开,只是加固了自己的精神屏障。他把所有锋芒都收了起来,却呈现出死守之态,在对方眼里,这便是放弃挣扎,却拒绝合作的表示。


荀彧望着靠墙而坐、不露声色的年轻哨兵,没有立刻开口,也没有放出自己的精神触梢进行试探。他是从郭嘉的病房直接过来的。这段时日他的精神消耗巨大,加上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纵然他的状态一向稳定,在经历了刚才的冲击后,这时也难免感到身心疲惫,但他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眼前这个高度戒备的哨兵。

攻打泗水大坝的当晚,郭嘉没有随军。曹操原是顾惜他的身体才让他休息的,却不料大军前脚开拔,此人后脚就对一同留守的夏侯惇下了暗示,带着人就进了下邳城,只为活捉陈宫。曹操事后得知,勃然大怒,气得脸色铁青,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狂暴的气息将帐外抗性不够的哨兵直接震晕了过去。自宛城惨败后,荀彧还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本该是凯旋归来的欢庆场合,却吓得不明就里的兵士们以为主公的精神病又犯了,纷纷到郭嘉帐中求救,殊不知后者正是罪魁祸首,此刻正在中军帐里安抚自己狂暴的主公。

荀彧知道,对于当年曹操与陈宫之间发生的事,郭嘉一直耿耿于怀。为了彻底修复曹操受损的精神图景,郭嘉比任何人——甚至比曹操自己都更希望他与陈宫之间的纠葛能有一个完美的了断。但是荀彧却没想到郭嘉竟然铤而走险到这种地步,别说曹操会生气,就连荀彧这些天与他照面都难有好脸色。

可是郭嘉自己却似乎另有打算。自从他与曹操结合后,荀彧总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可当面问他时他却只是笑笑,说“文若你多虑了”。但越是这样,荀彧的疑心就越重。郭嘉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对于哨兵向导的注册与匹配制度,郭嘉似乎怀有天生的排斥与憎恶,即使跟了曹操,他对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精神羁绊也不如其他向导那样看重。他一面对曹操尽心竭力,一面却似乎游离于这种关系之外。荀彧并非怀疑郭嘉对曹操的情意,只是,每当郭嘉采取出人意料的行动,荀彧总难免为其忧心不已。

不过眼下荀彧暂时顾不上担心病床上的郭嘉,他还有一件异常棘手的事情要做。

郭嘉希望能为曹操留下张辽,而且对这件事情似乎很有把握。荀彧不知他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但既然郭嘉开了口,荀彧还是同意尽力一试。

眼前的哨兵显然不肯配合,精神屏障坚决而冰冷地排斥着游离于其边际的外来者。张辽的状态非常稳定,这让荀彧有些意外,但他很快想到这也许是因为张辽在被俘后已经得到了曹营所提供的向导素的安抚。

荀彧席地而坐,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这对他来说也算片刻的休息,同时他细细打量这位闻名已久的哨兵,试着感受对方的信息素中所暗藏的讯息。张辽看上去并不像他在吕布麾下的战绩那般凶狠骇人,也并未显露丝毫的攻击性,只是一味地戒备。如果换个时间地点和环境,且没有信息素的干扰,荀彧很可能会将他当成一个清朗内敛的普通青年,但眼下这种可能性显然不会出现在荀彧的判断中。

荀彧等待了足够长的时间,见张辽还是没有动静,便开口道:“我们谈谈吧。”

变化是在话音响起的一瞬间产生的,可很快又随着这个短句的结束而消失。虽然荀彧看不见,但他能感到对方的精神屏障上面起了一层微弱得几不可察的涟漪,转瞬又恢复平静,牢固如初。

荀彧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想,也许你希望知道吕布和高顺的情况。”

墙角的哨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但荀彧知道,对方已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高顺战死了,但吕布还活着。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安排。”

张辽的喉头动了动,片刻,干涩地开了口:“……没有必要。”

“他的时间不多了。”荀彧平静地说道。

“我说没有必要!”

墙角的哨兵毫无预兆地一跃而起,尽管由于手脚被桎梏,他并没有真的跳起来,只是如猛兽出击前蓄力般地蹲伏在地上,但这一刹那,狭窄的牢房突然受到哨兵锋锐气息的冲击,杀意如刀,澎湃高涨,仿佛要将他们身处的空间割成碎片。

“住手!”与此同时,荀彧出声喝道。

这是一个界限分明的强大暗示,几乎耗尽了荀彧在这瞬间所能调动的全部精神力量,可暗示的对象却不是眼前似乎正处于攻击状态的张辽,而是被张辽的气息惊动、刚刚冲进牢房的曹仁。

曹仁的手中端着一把已经上弦的机弩——这是用来射杀高级哨兵的最有效的武器——箭在弦上,再迟一秒,墙边的哨兵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荀彧望着张辽的脸,冷汗涔涔而下。今天他消耗得太多了,在千钧一发之际,面对两个同时行动的高级哨兵,他只能选择应付其中的一个。他知道张辽并非真的要伤害自己,但如果他刚才遵循求生的本能而选择对张辽布下暗示,那么现在张辽已经被曹仁射杀了。

令荀彧心惊的是,恐怕这才是张辽真正的目的。

但是,此刻荀彧却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思考。张辽孤注一掷,一心求死,在这一瞬间竟主动卸去了所有的防御和戒备,而荀彧为了暗示曹仁,精神力却在同一时间膨胀扩张。面对张辽那如泡沫一般破灭的精神屏障,荀彧没有遭遇任何抵抗,他甚至连一丝异样感都来不及产生,就已经侵入了张辽的精神领域。

这变故令两人都是一僵,张辽立刻变了脸色。荀彧忙从对方的意识中退了出来,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他已经看到了张辽的一部分记忆。

虽然只是一个记忆碎片,但记忆中的场景却显示得非常清晰,让荀彧马上辨认出,这其实就是在今天早些时候,在白门楼上发生的事情。

荀彧在这段记忆中看到了自己——他以张辽的视角,看见自己沿着城楼的台阶向张辽走来,张辽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一旁的曹仁发出一声怒喝,张辽被曹仁扯住领子摔开,撞上身后的城墙——记忆到此便中断了。

荀彧在看清这段记忆后,惊讶之余,先是默默松了口气。他向来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尽管张辽目前仍是战俘,他也并未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对方的想法,故而对自己的贸然闯入有些过意不去。好在他刚刚看到的这段记忆对张辽来说应该不算重要,这记忆是新近发生的,从时间上看它应该还停留在意识的表层,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它才会如此轻易地被自己看到。何况这一小段记忆似乎并没有承载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使被看到了,应该也不至于对当前的局面产生严重的影响。荀彧这样揣测着,可张辽的面色却变得非常阴沉,他立刻恢复了先前那戒备森严的冷静姿态,周身的戾气也迅速消减下去。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看的。”荀彧一边说着,一边暗示曹仁放下机弩,然后才解除了对他的暗示,让他退到外面去等。曹仁怒气未平,无奈不能抗令,只好提起箭弩转身离开。

荀彧回头看看张辽,他的额角汗迹犹在,眼中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担忧,张辽的目光与他的一触即分,静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我要见吕布。”

荀彧当然没有拒绝。事实上,对吕布的处决原本在今天早些时候就该执行,却由于陈宫的事被延误了下来。先前荀彧为张辽提供这个选择,也并非指望它能起到示好的作用,就此改变张辽的态度,但在经历了刚才的变故后,此刻由张辽主动提出,荀彧便意识到事情有了转机。

张辽是死过了一次的人。也许刚才在行动的一瞬,他是真的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但荀彧能感觉到他在意外活下来后,已经开始产生的犹豫和动摇。无论与吕布见面的结果如何,一旦决定要存活下去,这个人其实并没有更多选择。

“走吧。”荀彧用手背拭掉额上的汗水,起身叫来曹仁,让他为张辽的镣铐开锁。曹仁瞪着张辽不吭声,却也不执行。荀彧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向门外。

曹仁被这一眼看得不太镇定,只好给张辽松了脚铐,却还是不肯解开他的双手。张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随荀彧离开自己的牢房,向这片临时关押所的尽头处走去。

吕布的牢房位置孤立,守备森严。当荀彧来到牢房门外时,恰逢两个军医拎着药箱从里面出来,见荀彧来了,便站住脚敬礼。

荀彧示意他们自便,转身对张辽说:“你有三分钟时间。”

张辽微微点了一下头。其实在看到那两个军医时他就明白了,他们已经给吕布注射了药物,从现在到吕布的心脏停止跳动,不会超过三分钟的时间。对被俘的哨兵来说,这已算十分体面的死法。

张辽走到牢门前,门有两层,内层是粗铁栅栏,外面才是正常的门。刚才那两个军医离开时,看守已将栅栏锁上了,张辽见荀彧没有叫人来开锁的意思,便知道自己只能在这里和吕布说话。于是他望向墙角的吕布,吕布也已经看见了他,正用力挣动着身体,试图靠近牢门。

“文远!文远!”吕布嘶吼着,一瞬间似看到了希望般,眼中又燃起了一点神采。他的脸上残留着大片血痂,嘴唇干裂,虽能动弹,呼吸却很沉重,显然药效已经开始影响哨兵的身体机能。他喊了两声,又急切地问:“和你一起来的人呢?曹操的人呢?他们在哪?我要见曹操!”

张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荀彧。荀彧本来站在几步开外,闻言便也走到牢门前来。

“你是曹操的向导?你听我说——”吕布的身体歪倒在地上,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似在强忍着痛苦,“杀了我,曹操一定会后悔的!能帮他一统天下的只有我!只要留我一条命,我愿意和你们合作——”

他话未说完就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眼里也泛起了殷红的血丝。荀彧平静地看着他,本不欲作答,可见他目眦欲裂地盯住自己,看样子仍不死心,不由叹了口气:“曹公是不会信任你的。”

吕布闻言一怔,接着便仰头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往外咳血,模样非常狰狞,迷乱而疯狂的目光在掠过荀彧身上时,陡然闪现出恶毒的杀意。

对于眼前的情景,张辽实在太熟悉了,多少哨兵在彻底狂化之前就是这副模样,可张辽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也会发生在吕布身上。在他看来,吕布是不可战胜的,如此强大的哨兵竟也沦为阶下囚,这本就已足够讽刺,更不用说最后还要以这种方式走向终点。

张辽抬手扶在栅栏上,他想对吕布说点什么,可就在这时,吕布猛然向前一挣,锁住他身体的铁链竟然生生被他挣断了一路。张辽几乎没有时间用来反应,本能地用右肩将身旁的荀彧向一旁撞开,刚一回头,吕布却已经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整个人借着跃起的冲力砸向了栅栏门。

张辽被砸了一脸滚烫的粘血,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吕布的。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吕布已经完全狂化,硬是以血肉之躯将铁栅栏的一侧撞脱了墙体。张辽的双手仍被锁着,只能侧身用肩头抵住栅栏。这一变故惊动了附近所有的守卫,顷刻间,无数支机弩从不同的角度对准了栅栏内外的两人。

“先别动手!”

荀彧还从未在一天之内接连两次对自己人下同样的暗示,但张辽离吕布实在太近了,吕布的大部分身体都被他挡住,如果这时下令射杀,张辽必然不能幸免。

“快……走……”张辽咬牙挤出这两个字,在与吕布的角力中他渐感不支,栅栏的另一侧也开始扭曲变形,嵌入墙体的部分被吕布推压撞击,碎裂的砖块和灰尘纷纷下坠。荀彧的目光与张辽的交汇,他很快退到了守卫们的包围圈后。但张辽知道这远远不够,因为没有人能控制住发狂的吕布——

“快走啊!”他不顾一切地向荀彧吼道。

随着他的吼声,另一侧栅栏与墙体的衔接部分也猛然崩裂,吕布将卸下的栅栏连同抵在外面的张辽一起掷出,他的双眼已变成了猩红色,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却全然不觉,咆哮着扫视四周,然后向荀彧冲了过去。

荀彧的第一反应,是要对吕布下暗示以延滞其行动,但他刚一动这念头,就突然感到脑中一阵剧痛,哨兵狂暴的气息野蛮地撕扯着他的精神触梢,令他一瞬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几乎站立不稳。

向导的精神受创导致一切暗示被迫解除,回过神来的守卫们见吕布冲出,纷纷惊慌失措地抬弩射击。一些弩箭径直没入他的身体,一些弩箭由于他骇人的气势而失了准头,可是吕布仍然没有停下。他扫除了所有妄图阻挡他的障碍,冲向前方的向导。

在脊背与后脑撞上身后的墙壁时,张辽的眼前黑了一秒,但他立刻清醒过来,掀开压在身上的铁栏,一边躲避飞来的弩箭一边追赶吕布。现在吕布与荀彧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物,一种陌生的恐惧感向张辽席卷而来,让他看不到此外的一切,感知不到疼痛,也丧失了自我意识。他冲向吕布的背影,踏在一个正要倒下的守卫身上,借势腾空,这让他比吕布高出了近半个身子——他没有武器,便将双臂向下一甩,用双手镣铐之间的铁链勒住吕布的咽喉,全力将他向后拉去。

吕布眼看就要抓到荀彧,却突然被人从背后勒住了脖颈,狂怒之下转身就要对付身后的人。张辽紧贴在他背上不敢松手,吕布甩不掉人,便将后背向墙上撞去。张辽被撞得喉头一甜,依然没有放手。吕布几近窒息,困兽犹斗,带着张辽翻滚在地,可不管他怎么拼死挣扎,都无法让脖子上的铁链松动半分。而就在张辽以为这种胶着的状态还将持续下去的时候,吕布的身体却突然僵直不动了。

张辽这才转脸去看——吕布圆睁着双眼,确实已经死了。

张辽慢慢松开他,起身半跪在一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随着理智的回笼,他的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荀先生,你、你没事吧?”曹仁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脑袋问道。他刚才拦在吕布与荀彧中间,随后就失去了知觉,等再清醒时,吕布已经和张辽倒在了地上。

荀彧摇了摇头,手伸向他:“钥匙。”

曹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指什么,又看看张辽,终于把解锁的钥匙掏了出来。

荀彧来到张辽身前蹲下,张辽的手抖得厉害,荀彧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替他开了锁,把东西取下来。

他做完这件事便打算起身,却不料张辽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两人相距不过咫尺。

“张文远!!”曹仁提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支弩,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子孝。”荀彧出声制止,眼睛却望着张辽的脸。他没有使用暗示,也没有使用任何向导的力量,但是此刻他却发现,自张辽那微微泛红的眼中所泄露出来的一切情绪——那些愤怒与悲伤,愧疚与迷茫,那些混乱而又矛盾的情绪,他全都能够读懂。

张辽注视着眼前的向导。为了这个人,他做了一件令自己无法原谅的事。他忘了自己和吕布曾经也是以兄弟相称的,可最终对方却死在了自己的手中。说到底,他只是不想看着这个向导死在自己的眼前。当两条性命不能兼顾,他在生死关头做出的选择却让自己感到无法理解,无力辩解,无地自容。

“……把他交给我。”他哑声对荀彧说道。

荀彧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非常柔和,让张辽不忍多看:“好。”

张辽松开荀彧,转身拔掉吕布身上的弩箭,将他的尸身扛在肩上,转身向外走。

快走出牢房大门时,他突然停住了,回头看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这件事他想独自去办,不想让任何人跟着。

荀彧显得非常疲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若不跟着,你出不了城的。”

张辽不发一言,继续往前走。

两人来到白门楼下,荀彧上前与守卫的士兵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两扇闭合的城门在张辽的前方徐徐打开了。

张辽没有去看荀彧。他扛着肩上已经渐渐冷下来的身躯,缓步出了城。



(尾声)


他原本可以走的。

多年以后,张辽时常会想起这一天。

——走出白门楼,他就自由了。

可是他没有。

出城以后他走了很久,走到寂静的郊外,荒草丛生,杂木枯败,他亲手挖开土,将吕布埋在了那里。

那时他原本可以走的。但是当他回望身后的城池,他却看见有一个人正站在白门楼的城楼上眺望。

哨兵的目力可以轻松看清这么远的距离之外对方的一举一动,可向导却什么也看不见。即便如此,那人却还是站在城楼上,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回去。

张辽往面前的新坟洒了最后一抔土,慢慢向白门楼走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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